一枚印章藏乾坤,这些讲究很多人不知道
轻轻拿起这方沉甸甸的寿山石章,指尖传来温润如玉的触感。印面是规整的朱文,刻着“与古为徒”四个篆字。朋友说这是某位名家的作品,我却对着印面中央一道不经意的崩痕出神——那道痕迹打破了篆刻家精心营造的平衡,却在印拓上留下意想不到的金石韵味。
这方寸之间的天地,远不止刻几个字那么简单。
中国印章史可追溯至商周,那时的青铜印章多为权力象征。到了汉代,官印制度完善,将军印往往急就而成,反而造就了率真天趣的风格。明清以降,石质印材广泛应用,文人亲自操刀,篆刻真正成为与书画并列的艺术形式。
印材的选择本身就是一门学问。寿山石中的田黄,质地温润,被称为“石帝”;昌化鸡血石那抹鲜艳的红色,恰似凝固的霞光;青田封门青的淡雅,如同江南烟雨。这些石材不仅美观,更因其硬度适中,能完美传递刻刀的力度与节奏。而古代玉印、铜印的制作,则需要工匠付出数月甚至数年的心血。
明代文彭在南京任职时,偶然得到一批灯光冻石,自此文人篆刻蔚然成风。他的学生何震开创徽派,刀法猛利,据说当时“片石与金同价”。一百年后,丁敬在杭州西子湖畔开创浙派,切刀短促,古拙峭拔。他与蒋仁、黄易等并称“西泠八家”,让杭州成为篆刻艺术的中心。
我曾拜访一位老篆刻家,他的工作室简单到只有一桌、一灯、几把刻刀。看他刻印是种享受——左手扶石,右手运刀,刀刃与石头摩擦发出“沙沙”声,如春蚕食叶。他说:“年轻人总问哪种刀法最好,其实执刀如执笔,关键不在姿势,而在心手相应。”他拿起一方印,指着边缘说:“这里我故意留了点破残,太完美就死了。”
确实,篆刻最迷人的地方在于“金石味”。那些看似不经意的崩裂、那些刀石相抗的痕迹,恰恰是印章的生命所在。它记录了下刀的角度、运刀的速度,甚至刻者当时的心境。一方好的印章,是规划与意外、理性与感性的完美结合。
印章的用法也颇有讲究。书画作品上,姓名章、闲章、引首章、压角章各司其职。齐白石在画作上钤印,位置经营极其考究,印成为构图不可分割的部分。而鉴定古书画时,印章更是重要依据,印泥的色泽、钤盖的力度都能透露时代信息。
朋友收藏有一方清代学者的闲章,刻着“曾经我眼即我有”。这七个字道出了收藏的真谛——真正的拥有是理解与欣赏,而非物理上的占有。另一方向我展示过吴昌硕的一方印,边款密密麻麻刻了一篇小记,记录了他与友人的一次雅集。这些文字让冰冷的石头有了温度,成为穿越时空的对话。
当代篆刻也在不断创新。有的艺术家将西方构成理念融入方寸之间,有的尝试新的印材和刻制方法。但无论形式如何变化,那方寸之间承载的文化内涵、那刀与石的对话,始终是篆刻艺术的灵魂。
每次钤印时,我都格外小心。铺平宣纸,将印面均匀蘸上印泥,找准位置,然后均匀施力。当印缓缓提起,朱红的印记呈现在纸上,仿佛完成了一个仪式。这个瞬间,千百年的文化传承、艺术家的心血感悟,都凝聚在这方寸之间的乾坤里。
或许,我们每个人都在雕刻自己的人生之印。有的人追求工整精致,每一刀都谨小慎微;有的人偏爱写意奔放,任凭心性在刀下流淌。但最好的状态,大概是既有传统的功底,又有自己的面貌,在规矩中见自由,在有限中创造无限。
夜深人静时,我常会拿出那些印拓慢慢欣赏。汉印的端庄大气,流派印的各具性情,当代印的大胆创新,都在这一方方朱红的世界里静静诉说。它们提醒着我:在这喧嚣的时代,仍有一些人守着这方寸天地,一刀一刀,刻出自己的理解,也刻下这个时代的印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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